肖二老太爺說這番話時，神情頗為自得，似乎他為了先太子的喜好，真的犧牲良多。

肖老夫人卻緊皺著眉頭，二房買的茶山，用的銀子是借大房的，至今沒有還，所謂的帶病去米州管理茶山，只不過是他想去南方逍遙自在的玩樂的借口。

他那一段話中唯一真實的恐怕就是二房的確將茶山中最好的幾株茶樹上的雪芽茶全部進貢給了先太子殿下。

“大嫂，我們二房都做到這種地步了，您還能昧著良心說我們不敬皇後娘娘，不敬太子殿下，不敬公主殿下嗎？”

“你不要……”肖老夫人猛地站起身。

“世子爺回來了。”

話沒有說完，外面就有小丫鬟進來通報，沒等屋裏人的反應，承恩候府世子爺肖衍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

肖老夫人像是洩下了緊繃著的那口氣，慢慢的又坐了下來。

“衍兒回來了。”她慈祥的問道，聲音變的溫和起來，少了之前的戾氣。

“祖母！”肖衍先走上前，對肖老夫人行禮，後又對肖二老太爺肖二老夫人，承恩候爺承恩候夫人以及一眾叔伯嬸娘行禮。

肖老夫人看著玉樹臨風彬彬有禮的孫子，不禁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兒子老實平庸，好在孫子出色，承恩候府的下一任主人文武兼備，謀略才學都不缺，這讓肖老夫人老懷大慰。

“世子怎麽現在回來了？”肖二老太爺問道。

肖衍拱了拱手，正準備回答，肖老夫人已經開口了，“是我讓衍兒回來的。”

“大嫂，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世子是做大事的人，護龍衛又是除了錦衣衛之外，最得皇上看重的衛軍，你這樣為了家裏的一點小事，就讓世子放下手頭的大事趕回來，實在是避重就輕了。”

肖二老太爺滿臉不讚同的道。

肖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聲，方道:“他二叔，你覺的今天這事只是小小的家事嗎？自從皇後娘娘入主坤寧宮之後，我們肖家哪一次辦賞花宴皇後娘娘沒有賞賜下來，最近這些年因為玉寧公主長大了，更是每年賞花宴都會過來，可是今年，今天，賞賜和公主都沒有來，這難道僅僅只是一件小小的不值得一提的家事？”

肖老夫人一邊說著，目光卻一直緊緊盯著肖二老夫人。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肖衍忽然道。

“你怎麽知道的？”肖老夫人疑惑，就算那些來參加賞花宴的夫人小姐們一回去就四處散播這個消息，可是她們前腳剛剛離開承恩候府，自己後腳就派人去喊衍哥兒回來了，怎麽說這消息也不會這麽快就傳到他耳裏的。

莫非是去喊他回來的小廝說的？

肖老夫人猜測著各種可能，卻聽到肖衍道:“今天皇上召見孫兒了。”

肖衍神色未變，說出的話卻讓眾人一怔，“皇上告訴孫兒，半年內，若是坤寧宮沒有傳召，我們承恩候府眾人不得上折子請求進宮見皇後娘娘。”

“這是為何？”

肖老夫人大驚，他們承恩候府雖然不能說三天兩頭上折子請求進宮去見皇後娘娘，但是一個月總有那麽幾次。

以前皇上一直是默許的，特別是在先太子去世的那段時間，皇上甚至是支持他們多進宮安慰皇後娘娘的，可是現在皇上竟然對肖衍說了這麽一番話，甚至用了“不得”這個詞，算是明令禁止了。

“二弟妹，你告訴我，那天你進宮去見皇後娘娘，到底為的何事，又發生了什麽事？”肖老夫人喝道。

這次就連肖二老太爺都蹙了眉，皇上可不比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沒有賞賜下來，公主沒有來承恩候府，說真的，肖二老太爺並不怎麽在意。

皇後娘娘在娘家時他最熟悉不過的，那就是個腦子不清楚的，今天一出明天一出的，即使生氣了，多說幾句好話哄一哄也就是了，都是自家骨肉，還能對家裏人如何？

可是皇上就不同了，那可是天子，天下的主人，他若是對肖家不滿了，這事情可就沒有那麽容易解決了。

肖二老太爺也看向肖二老夫人，問道:“你之前和我說，只說皇後娘娘沒有同意然姐兒的婚事，沒說其它的，現在你告訴我，那天你進宮還發生了什麽。

皇後娘娘不同意便不同意吧，這天下這麽大，我就不信，除了那秦敘，我們就找不到一個可以與他媲美的人，將然姐兒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了？”

肖衍的目光有些深沈，不過並沒有立即說話。

肖二老夫人訥訥的道:“還有什麽？沒什麽了，皇後娘娘不同意，我便回來了。”

肖老夫人正想出聲再次喝問，肖衍忽然開口道:“二祖父二祖母，莫非你們不知秦敘已經娶過親，且秦少夫人已經身懷六甲了。”

他的聲音淡淡的，語氣也並不怎麽嚴厲，卻讓肖二老夫人覺的有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她掙了掙脖子辨道:“那顧氏是原定康候府庶支三房的嫡女，是罪臣之女，當時那秦敘娶她或是同情，或是權宜之計。

那樣的女子，你以為她能坐穩秦少夫人的位子，我們然姐兒心地善良，她嫁過去，頂多讓那顧氏降為妾室。

若是以後，秦敘另娶其他高門之女，那顧氏還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

肖二老夫人一番話讓在場的除了肖二老太爺以及肖依然的父母，肖三爺和肖三夫人之外的其他人，都覺的震驚不已。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你們……你們真是好大的口氣！”

肖老夫人怒道:“即便是公主，強嫁有婦之夫，將原配降為妾室恐怕也不是這麽簡單的事，你們以為然姐兒是誰？比公主還高貴？”

在肖二老太爺肖二老夫人以及肖三爺和肖三夫人的心裏，肖依然或許並不比公主差，但是在外人眼裏，恐怕就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了。

特別在親事上，肖依然因為和已經失蹤了近二十年的長公主之子宋知墨之間的那一樁婚約的存在，讓京城世家權貴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連一般的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恐怕都比不上。

“二祖母，您當初讓祖母給秦少夫人下帖子，請她來參加我們家的賞花宴，就是想當面和秦少夫人談談，無論是誘哄也好，威脅也罷，只是想讓秦少夫人自請下堂吧？

秦少夫人以有孕在身為由，推了賞花宴的邀請，你就進宮請皇後娘娘下了懿旨將秦少夫人召進宮，想讓皇後娘娘以皇後之尊逼迫秦少夫人自請下堂，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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